东京草莓 × 静冈饺子
#知念侑李の隣は安定の山田氏#

【优草】你听得到 (11) 完



37日快乐 *(੭*ˊᵕˋ)੭*


勉勉强强地赶上了

我太高估自己控制篇幅的能力了,结局章爆了字数直接1w… 想过要不要砍成两章,但因为答应过人,还是不拖了

大半夜完的稿 等清醒了再看一遍可能会有重修的冲动……(。






► 11. 聞こえるよ/你听得到



你也知道守株待兔很蠢吧?


但你单相思的时候总会这么做。


可当你真的等到了,又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措手不及的吻,猝不及防消失的人,就像撞错树桩的兔子,突如其来地将美梦撼醒。


梦醒,生活也总是要继续的。



日艺的升学考在那家伙消失的十几天里结束了。

楢桥草平到艺术馆打算把所有的资料还回去,经过杂志架又一次瞄到了那本眼熟封面的商业杂志。不禁回忆起那天优抱怨他不常用颜文字的信息,嘴角不觉上扬。


他拿出手机,点开某人的对话框。


考完啦 果然还挺难的 不过我可不会放弃|


想了想,又回删几个字,重新打上,发送。


🌱:

考完啦 果然还挺难的 不过有人还欠我一个独家专访!(σˋ▽ˊ)σ


一片绿油油的都是自己近期发的,从那天ゆうき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往后,没有一条“已读”。



回家路上,总会经过艺术馆旁边不远的一个公园。公园里的小型足球场,还有少年在奔跑,惹起空气中的尘土飞扬。傍晚还剩一点点阳光穿过树叶直愣愣照过来,因为传球或射门,足球碰触球鞋发出咚的声音,偶尔起风,树叶沙沙作响。

他鬼使神差地忽然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那本封面眼熟。


说起来,这事的渊源他甚至还曾经跟优分享过一部分……


之前有那么一天,他同样也是路过这里。这个公园除了半场大的足球场和优美的绿化,还有一片给孩子玩的操场。楢桥不经意看到一个小姑娘孤零零站在沙池中心哭得十分凄惨。

“怎么啦?”他上前用哄的语气询问着。

“我的、辫子散开了…最喜、最喜欢的天使发圈掉了,再也、也找不到…”女孩抽泣着道出原因。

“没关系的,哥哥帮你一起找?”

抱着大人找东西会容易一点的心态,楢桥信心满满地承诺说一定帮她找到。可是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小小的沙池竟像是茫茫沙海,楢桥也有点焦虑起来,眼看着女孩小小的脸逐渐一点点失去神采。

“别找了,大哥哥。妈妈说那是守护乖孩子的天使,所以总让我要好好珍惜她。一定是因为我不乖了,所以天使才选择离开我了!”

孩子的世界真是单纯啊…!楢桥想笑的,但是想到女孩儿那么认真地看待那个‘守护天使’还如此自责起来,又忍不住有点心疼。

“放心,天使也很爱玩的,她只是想和你玩捉迷藏!不要放弃,大哥哥帮你找到她~”

女孩还挂着泪珠的脸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最后终于在沙池的边缘翻了两层沙之后找到了发圈,上面一个做工算不上精致的小天使笑得很灿烂。

“啊!是这个是这个!!”

楢桥把发圈递给她,一边用手背抹着脸,一边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将上面的沙轻轻拍掉,“天使果然是和我在玩,多亏了大哥哥当‘鬼’,才帮我赢了游戏!”

这回楢桥终于有心情发笑了,然而还没等他笑出声,旁边传来一阵让人难以忽视的大笑。顺着看过去,他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就来了一个高个男人站在沙池边上。

这时一位年轻女士过来了,正是女孩的妈妈。解释清事情的原委之后,妈妈一脸又抱歉又好笑地压低了声音跟他说,只是因为女儿总是会弄丢小玩意,所以自己才会用这样的故事让她珍视身边的东西,给你添麻烦了。然后又提高音量,来,给大哥哥说谢谢!


当时就讲到这,优已经笑得不成样子,先是调侃这对母女也未免神奇到可爱,然后那对盛满笑意的眼睛看着他说,草平也很可爱啊!草平的温柔简直像羽毛一样…


哈?


我是说…草平才是那个女孩的守护天使呀。


那时,少年被那双眼睛以及那个语气带得有点心慌,有意无意的就歪了话题,以致于忘了讲完后来的事。


在女孩甜甜的道谢声中,那对母女走远了。

他看向旁边,那个身着西装的高个男人还在原地。

此时那人似乎意识到刚刚稍有些失礼,“抱歉,我只是听到了有趣的对话。”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楢桥为了缓解尴尬,也大方反问,“听到了多少?”

“从头。”

“哇,站那儿那么久就看着?”言下之意,也不来帮个手?

“我刚刚在打电话。”正当理由,对答如流。

“鬼才信呢…”楢桥小声嘀咕。

“哈哈哈……你刚刚不就是‘鬼‘么?”

咳!楢桥被噎了一口。

“说真的,”对方之前像是被戳中笑点一般,咧开的嘴角一直没缓下来,此时倒是缓缓地敛成了微笑,“我看见你,想起了我弟弟。”

“啊?”

“为什么你和他一样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绝对不愿放弃的人。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和他在海滩上玩,不小心把父亲很珍视的一支钢笔弄丢了。他和我比谁先找到,我们找了很久,后来我都放弃了跟他说我们回去吧,他却说‘不行,这是爸爸的宝贝,我一定要找到’。”

虽然楢桥有点想不通为什么去海滩玩要带钢笔,也想不通为什么一个陌生人忽然跟他感慨起弟弟的事,“结果呢?”

“结果我刚要走,就听到他大喊一声,还真的就让他找到了。“

“这样不挺好么?”

“……是挺好,也很傻。如果找不到呢?”

楢桥轻笑,“那也要试过了才知道不是吗。你也找过了呀,他只不过比你多找了更久一点。”

“是啊…他明明是个散漫惯了、经常热度更迭的家伙,可总会在某些时候突然执拗起来。可怕的是他像是有着被神灵赐予的天赋,完全忠于自己的真诚,就算会碰壁,却从来都不会一无所获。这样的家伙是不是很可怕?”

这样对自己兄弟的评价,真是特别。出于礼貌,楢桥觉得自己不能什么都不说,可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好在那人也没有真的在等他回答,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也许是因为我是长子,从小就是,弟弟能在外面随便玩,我就必须赶功课,因为以后理应要支撑起整个家。总是自由自自在、被大家宠爱着、想做什么就可以随意去做的弟弟,其实我真的很羡慕,甚至一度觉得不公平。然而,直到前两天我才知道,在他眼里,我是一个看起来总能回应父亲的期望,一直很完美的孩子,所以总是被父亲爱着;而吊儿郎当的他完全不被父亲看重,他说,所以一直非常羡慕我这个大哥。可是,于我而言,我明明付出了这么多,这么用功了,却常常感到压力,害怕不知什么时候他就会追赶上来,甚至超越我。所以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尽管听起来很矛盾,可其实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现在的我啊!他……他是我重要的弟弟啊。”

“他知道吗?”

“什么?”对方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些话,”少年笑着说,“应该好好地对着弟弟说才对啊。”


楢桥记得当时那人用古怪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欲言又止,像是不知该怎么表达,最终只是笑了笑,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总算……”


楢桥当时没听清,也没太在意,现在回想起来……他脑仁有点疼,当时那人说了什么?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那家伙会被你吸引。”


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楢桥似乎抓住了什么。不会,不会吧?


他站起身,连屁股上的草屑都没来得及拍,开始往回冲。



图书室杂志架上的那本杂志,抽出来后总算看到了全貌,成功人士下面有一行大大的标题,专访青年商业俊杰——高田 隆一。

翻到专访的页数,只看了几行,「高田综合地产」这个公司名称就证实了他的猜测。


原来……优的大哥,那就是……


楢桥捂起脸,感觉这个世界像是不知道谁跟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一下信息量太大,他甚至都不敢确定他听到的是不是他“回想”起来的内容。越想记起,反而就越模糊起来。


根本不敢细想——

莫非,优的哥哥早就认得自己是谁?那么那次,他是真路过还是故意接近呢?大哥又知道他弟弟对自己……是什么感觉吗?


因为之前都在备考,自己只是太忙而没有精力去猜测优失联的原因,楢桥坦然地接受了这样的自我说服。可实际,某种程度上他只是刻意在逃避这个。


当时高田爸爸看到了恰恰好最“关键”的一幕,事情那么明朗又那么糟糕,也许高田家小少爷就像罗密欧一样被家里阻拦了;

也有可能,高田优突然清醒了,发现自己并不真的喜欢一个男生:

或者……并不真的喜欢楢桥草平;

若兔子只是撞错树桩还不要紧,万一兔子…死了?


……如果事情的发展有一百种糟糕的可能,他可以胡乱猜测出一千种来。

所以楢桥遵循奥卡姆剃刀原则,选择最简单的,不去想。


可是,现在……

一旦开了哪怕一个闸,水就会倾泻而下。


突然——突然好想知道他的近况。




楢桥作了一个荒唐又出格的决定。

当人已经站在高田综合地产的玻璃大门前时,他才意识到这一点。

而实际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在LINE收到那条谢谢啦的信息以后,直到第二天都再没收到任何回复。心里的焦躁和不安逐渐失去控制。隔天,稀里糊涂的他就已经站在高田综合地产的前台面前了。

人已经在这了,他攥紧了手里当初优给他递的那张名片,那就硬着头皮上吧。

“您好,我、我想找一下营业部五课的高田优先生?”

前台的姐姐略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高田优先生两天前因为个人原因离职了。”

楢桥闻言,反而先松了一口气。

优和他投缘相逢一场,即便真的成为密友(或许吧现在他不确定了),也仅限于那个小小的琴房,这样擅自地跑到别人工作的地方来,未免僭越。所幸前台姐姐的回答立马给他这趟冲动的荒唐之旅画上了句号。

当然,也难免失落。虽然还是不知道那家伙什么情况,但好歹是得到了一点信息。

在所有一下能想到的糟糕可能里,这个不算最糟糕的。

好看的人大概总比较让人愿意说话,尽管觉得眼前的人太年轻了不像,前台姐姐还是‘本着尽责’又问了句,“您是他的商业合作伙伴么?若还有未完成的工作需要商讨,他应该有交接给别人负责。需要我帮您确认一下吗?”

“啊不是的,我只是……朋友。”

楢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么突兀。若自己问的是一个普通员工,恐怕前台也不会不经查找就知道他是谁他在哪吧。可偏巧自己找的是高田家的。

“抱歉,打扰了。只是一点私事,我会私下找他的,谢谢。”


第一次就这样落荒而逃。


而这次,他来到这里的意图比上一次更加荒唐。

更难迈出脚步。


还站在大门外,他就已经想逃跑了。


‘自己这样到底算什么?楢桥草平又算高田优的谁?’


正当他明明已经站在自动门感应到为他开启的距离、却很怂地要转身离开时,被一个秘书样的人叫住了。

“请等一下,楢桥君。如果您之后还有时间,高田先生想和你约在阿波罗咖啡店见一面,方便么?他说您懂的,就在你常路过的那个公园的东边。”


楢桥先是一愣,点了点头。




一切发生得太快。

高田先生?哪位高田?虽然心里早有答案,但还是忍不住作起了另两个不可能的假设。当然……别是高田社长就好……


“Hello,楢桥君。”


正当楢桥已经坐在咖啡店里神游太空的时候,那位‘高田先生’打了声招呼坐下。


“您、您好。”自从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优的大哥,兴许是被优描述的他大哥那种成熟果断威严的形象所影响,楢桥整个人都拘谨起来。


“让你久等了,幸好没让你白跑一趟。”


楢桥惊讶,“高田桑怎么会知道我是去找您的?”


“哈…”听到敬语全套,高田隆一内心忍俊不禁,“当初那个对我说鬼才信呢的小鬼,哪去了?”


他?他年少无知,死了(。

当然楢桥也没敢真这么爽快吐槽,就只是干巴巴笑了一声。


“和优一样,就叫我大哥吧。” 


“大、大哥…那您也直接叫我楢桥吧,楢桥草平。”


隆一轻笑起来,“之前你来过公司一次吧?前台助理跟我报告过,有一个特别年轻的小哥想找优。但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他离职的消息,当时在公司门口看到你时,我心里有预感,这次你并不是来找他的。”


“……”

优君,我体会到你对大哥的崇敬心情是哪来的了。


“你倒是机灵,最终还是发现了我是谁。”


“总而言之,是机缘巧合啦。”


“所以,”男人顿了一下,“有什么想问的吗?”


楢桥咬着嘴,心里头有数个问题胡冲乱撞,不知该先放哪个出去。


“优他……还好么?”

看到高田大哥眼角微动,楢桥慌忙补充,“只是前阵子他突然失联,作为他的朋友我有点担心。”


有趣,少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优还好么,而不是问眼前这个大哥知道多少。只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可真是太年轻了。


年轻啊,真好。


“他应该还好吧,我也不知道太具体的呢。优他,一周多前就去欧洲了,去寻找自己的道路。”


“?!”


“如果他没有回复你信息,请不要责怪他。优这算是…离家出走式的远行吧。和父亲吵了一架,之后他对父亲立下了一个承诺,然后所有的东西都留在了家里,包括原来的手机,只身带个小箱子就走了。”


他……他已经不在日本了?和父亲吵架,吵得凶吗?立下的承诺又是什么?什么都不带自己一个人远行,真的大丈夫?没问题吧?

……

楢桥像一个饿极了的人拿到一个大馒头,却无法一下消化。


像是少年将心情都写在了脸上,隆一回应般道,“放心,没事。我们有个姑姑恰好正在欧洲那边,会关照他的。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始末最好是由他本人来告诉你。

“楢桥,虽然优没有向我交待任何要向你转告的话,但是,他所作的决定,某种程度上和你有关。我相信,这是他想说,但又不敢轻易说的——”



※※※



那天当父亲和优先是一言不发地回到家里,在客厅里沉默对峙到气氛焦灼起来,直至大吵了一架的时候,到底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其实高田隆一还不是那么清楚。但他意识到,自己或许该承担一部分责任。


那天下午,父亲来到他办公室,寒暄了几句手头工作的事,突然这么问,“隆一啊,最近优都在忙些什么?你知道么?”

“啊?能忙些什么,基本就是在为了特别小组跑来跑去。怎么了?”隆一或多或少能感觉到父亲想问什么,轻描淡写地为弟弟打掩护。

“我看到好几次了,他最近经常下午差不多这个点,就一个人往外跑。”高田贵行抬眼看了他一眼,“你真的不知道?”

隆一清楚,自己的手段多数是从社长那里承袭的,包括怎么查清一个人的背景资料、如何获知一个人的行踪。既然他这么问了,那么即便自己不说,父亲有朝一日也会知道所有结果。那么与其让父亲自己查出来再加以猜测修饰的色彩,他叹了一口气,本想再给优多一点时间……

于是隆一坦白直言了最近优经常去练琴的事,以及为什么优突然开始这样做的动机。最后他说,“父亲,有空的时候,再认真听一次他弹的琴吧,看看他弹琴的样子。那家伙,是很认真的。”

父亲沉默的样子让他捉摸不透,但是至少没有跟他说优真是不省心没出息之类的话,隆一想,或许父亲还是有些动摇的。


然而风云难测,那天刚进了家门,厅里的状况让他有些傻眼。


“你到底是想好好为未来打拼,还是只是为了那个……”


“父亲!!!”大吼着打断,“与他无关!”


“无关?嗬,那是我昏了头看错了?”


“你呢?你关心过吗?你知道我什么时候不再去上钢琴课的吗?你可曾问过一句?”


“……”


“您可曾问过一句???”


“从小你丢掉的爱好不止一个,我可有都干涉过?”


“没错,你全都没问过。你只关心我哥是不是又拿回了好成绩、是不是达到了您的期望!”


“你!”贵行噎了一口气差点说不出话来,捂着心脏缓缓坐下,一脸想起什么的样子,有些丝白发的鬓角随着脸的肌肉颤抖着,“你大哥这次,他早就知道了却……”


“不关大哥的事,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讲,让他先暂时不说的。大哥只是守信,别担心,他…并没有偏离您的期望。”


……

其实隆一站在玄关处听了很久,但那两人甚至都没发现他回来了。只是他真不知道自己该站在什么立场上介入谈话。


两人将父子之间那么久以来的心情心结不顾一切地扔出来,一直持续到最后父亲让步,优立下「军令状」。


“你若想好好弹琴,自己去欧洲闭关,谁也别联系,那个人也不行。”


“好,我会证明给你看,演奏这件事可以成为我的事业。这件事,本不是为了他,那件事,更与他无关,是我一时冲动。我会去欧洲闭关,也不想将他卷进来,至少拿到一个奖之前,我不会回来。直到我可以证明自己之前,在此期间我不会联系他。”


“我不会无限资助你下去。三年内,你要是没成功,认清现实,回来该干什么干什么!”


“就三年。”优咬咬牙,“您不需要资助我,我什么都不会带走。”


话题就这样结束在优的转身离开。


父亲还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反而是准备上楼的优看到了尴尬地站在玄关处的大哥。优脸上撑起一个不太有力的笑容,显得有点疲累。



当晚在优的房间里,优将事情始末大致跟他叙述了遍。不可思议的是,当听到被父亲撞见那一幕的时候,隆一远比听到优不知怎么突然亲了一个男生更震惊。

霎时心里充满了愧疚,如果不是偏偏就在今天他告诉了父亲,一切也不会那么恰逢其时。


“不怪大哥。其实吻了他了之后,我瞬间也清醒了,”高田优坐在转椅上,头后仰着双眼盯着天花板,“事情在这个时候败露,或许也是预示着我这不对吧。”


“优……”


“至少,时机不对。我需要想清楚,自己到底想怎么做,也不想让他后悔。大哥,你知道吗,”优的脑袋一动不动,隆一却看到他的眼睛里有什么泛着光的在凝聚,“我也想要杀伐果断,可是我还没有那个勇气,也没有那个资格。”




好在,优早就已经准备申根签证的事情,其实他想法和父亲当时无意提出来的是一致的,他也觉得他该去锻炼一下。就在事情爆发的第二天,优刚好拿到了签证。只是本来应该还有三个月的有效期,允许他将事情都逐渐地安排好,或许还可能可以与父亲有那么一场不那么针锋相对的谈话。


优走的时候,基本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有高田隆一去机场送了他。不,准确的说,是隆一从家里开着车将他送到的机场。


走前那天的晚上,隆一盯着手中找出来的钢笔许久,最后去摇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弟弟。

“什么事啊大哥……”优朦胧个睡眼努力看清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现在可是两点半了啊?”

“这个给你。”

“呃,这个是……”

“以前在叶山别墅的海边玩,找到的父亲的钢笔,还记得吗?”

“诶,这个不是大哥你找到的吗?父亲送给了你当奖励,为什么要给…”

“优,是你找到的。”大哥干脆地打断。

那时候我要放弃回家,是你坚持要找。当时我拿过来,说为了防止再弄丢我来保管吧,然后交给了父亲。父亲非常高兴,把钢笔作为奖励给了我。本来应该是你的,坚持不懈的是你,成功了的也是你。优,大哥不是来让你原谅我的,但最重要的是,相信自己,你啊……远比你想象中的更有实力。

睡意全消的优用难以名状又懵逼的眼神看着隆一,许久。

“大哥……你…言重了,这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优攥紧了手里的钢笔,”但是,我很高兴喔!能听到大哥这么说,这比什么都重要。”

隆一发出一声叹息。

“……你啊。”

优在笑。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你如此被他吸引。那个小鬼对我说,对弟弟什么想法,要好好地跟弟弟说才对啊。”

“?”

“好了,睡吧。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隆一就这么离开了房间,留下一脸茫然的优……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是谁。

“哎??????”

优陷入了‘大哥见过草平?!’这样的懵逼中——大哥你说清楚啊,这让我怎么睡!!!

不过,优挂着不自觉的傻笑想,那家伙啊……到底是有着什么魔力。自己和大哥的关系,虽然原本表面和气要好,但像现在的这种互相释然和交心,还真是各种意义上多亏了他。



第二天,临出门前,优拿着手机删删改改,最后还是将最简单的一句千言万语发了出去,包括一个安慰性摸头的颜文字。希望他,不要责怪自己的突然消失,也不会太难过。

盯着屏幕片刻,又将用户名改成了ゆうき。他需要,需要去寻找那份勇气,让他坚定弹奏的理想直至成真、让他可以坦诚地将自己的心情告诉草平的勇气。


然后他将手机连同SIM卡,一起扣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出发层大厅,两兄弟作着最后的告别。


大哥简单地抱了抱他,趁机把一个崭新的手机滑进他大衣兜里,“这个时代哪里有年轻人不用手机就活得下去的?何况你还是自己一个人要出那么远的门。”


优鼻头红红的。


“桃子姑姑正好在奥地利呆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在那里浪,但她到时会到汉诺威(德国)去接你。”


“噗,”带着一点点哭腔笑出来了,优说,“辛苦她大老远地跨国来接我,真是感动啊。”


“父亲虽然和她总是不好相处,这次可是特别找她交待过的。他知道桃子姑姑现在就在欧洲,不然他也不会突然就松口让你到那去。当然,这些你不是从我这里听到的。”


临走了,虽然还先大吵了一架,但是父亲这种表面硬背地软的做法,还是让优感到一点点温暖。

他现在从父亲那里最需要的,只是一份认可,也正是此行的努力目标。


“谢谢大哥。”谢谢你原谅我的任性,给我的支持,以及所做的一切。

优给了大哥一个结结实实发自真心的拥抱。就像是小时候还会抱着哥哥撒娇求他陪自己玩一样。


“好啦……”隆一捏捏优的肩膀,“你再抱,也不可能再赚一部手机了!”


“啊,不行吗?我还想卖了多赚点生活费呢!”优顺着开起玩笑。


“手机是没多的,不过你赚了波联系人!桃子姑姑和我的号码都在里面了。”隆一点了点他的额头,“常告诉我你的情况啊。好了,一路平安!”


“好啦…知道啦大哥……你怎么突然跟保姆一样!”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起登机箱就跑。


……嘿你皮厚了!等三秒后隆一反应过来,已经只剩一个往安检里跑去的背影,把别离的伤感也一并随风带走。


优,加油啊。各种意味上的。



直到过了海关,在登机口附近坐下,高田优才掏出那个手机,缓缓拭着表面。打开通讯录,基本空荡荡的。只躺着三个号码,如大哥所说,有桃子姑姑还有大哥的,还有一个……


优惊讶地瞪大眼睛,然后,把整张脸埋进手掌里,前所未有的,想大哭。



※※※



“……我相信,这是他想说,但又不敢轻易说的——等他。”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春去夏转。


由于日艺在秋冬季还会有一次小规模的对外招生,针对非高考生开设,楢桥一边在稳定地打工,一边在为之后备考。


虽然已经没有暑假了,但八月的时候还是因为外婆的缘故,陪着母亲回了趟家。


于是在夏日祭的时候,和原来的伙伴一起去了祭典。这里的夏日祭绝对远没有东京的人多,可也已经人山人海。


美雪一手挽着实红的胳膊,率先向往这边走的楢桥招了招手,“草君!这里!”


初高中时还有些稚气的两位少女,已经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美女,穿着精致服帖的浴衣。身后站着隼人、小航、新太、健与他刚交往不久的女朋友、以及看样子依然单身的泷川学长。


“诶……楢桥,这身浴衣好看的!”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清佳学姐,以学设计的专业与审美对他的浴衣发表了赞美,“气质很适合你,而且料子看起来好细致,细看上面还有暗纹哎!这条绿腰带尤其,点缀突出。很会挑嘛?”


楢桥神情稍微僵了一瞬,然后笑着回头说,清佳学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会打扮,你的这身才是,很衬你啊!

接着又给实红和美雪补上了一句,你俩也是,今天格外的可爱。


“啊……草平还是一样……”实红嘟起嘴故意调侃他,“对所有人都那么温柔,而且细腻到让人误以为只对自己温柔的程度。”


“对对!”美雪在附和。


“喂喂……”楢桥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我只是夸人,别中了空气枪啊。他无奈地看了眼隼人,隼人一脸关我什么事的看向天空。


后来玩嗨了,三两人走在一起聚作一组,渐渐走散了。

草平和隼人是其中一组,便找了个人不太多的小草坡,就地躺下等烟花开始。


每个人都有至少一段事关青春的,像是被别人偷偷放在后背的蜜蜂一般忘不了的疼痛。

记得以前和隼人、实红、美雪四人去水族馆的时候,明明是double date,也是莫名就变成他和隼人一组。那时他们靠着水箱还聊过这样的话。

“草平,你相信吗?一直,或者是永远。”

“可能不信吧。看到了父母的离异,就很难相信了。不过,总在心底隐隐的觉得,我应该,不一样。”

后来,与美雪分手,被自己违背的「ずっと」和「永遠」,就变成了这种后背被偷偷放进蜜蜂的疼痛。


“隼人,你还喜欢实红吗?”

“喜欢吧。”

“那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经历了那么多事,就很难在一起了。也许是因为,如果你问她是不是还喜欢你,她也会说出类似的答案吧。可是,你们也没在一起啊,不是么?毕竟,我们都长大了。”


楢桥沉默了。


けっこういいぞ、誰かを好きになるって。(喜欢上一个人,很不错的哦。)

好像很久以前自己跟隼人这么说过。


当时他是以感情里最愉快的部分出发,说出的这句话。但是或许,最令人困惑的那部分能够熬过去了,才是真正最令人不能自拔的喜欢。


迷いながら抑えながら、それでも誰かを想うばかり。困って、どうしてよいか分からないけど、それもけっこういいぞ。

(一边迷惘着,一边克制着,然而脑子里还是全都是某个人。很困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可尽管如此,感觉真的很不错。)


“是啊,都长大了。”他跟隼人说,“其实单单只是安静地、悄悄地想念着一个人,这样的感觉挺好的。”


后背的蜜蜂,一直在疼。


脑子里,全都是某个说烟火大海配梅子和啤酒很棒但是爽了约的大笨蛋。


可尽管如此,感觉真的很不错。



※※※




10月13日,德国,达姆施塔特,晴。


今天是第十一届达姆施塔特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第一轮&第二轮。



"See, that little Asian lad. His hands are trembling." 

(你看,那个东方小男生,手在颤抖)


"Ah ha! He looks so young, too green for THE competition. He should be." 

(啊哈!看着太年轻,太嫩没有经验,不该参加这个比赛的,不害怕才怪~)


后台准备室里,有三两人窝在沙发上聚作一团,窃窃私语。纵使他们自己也在不断地扯领结,或偷偷咽口水。


演奏已经开始,主持人按提前抽好签的顺序报出选手的名字,选手上场演奏。


坐在角落沙发上的高田优,控制不住微微抖动的手。本性上不近人的性格让他没有和其它选手有过任何交流。他在这里,孤单一人。

虽然这与波兰举办的那个赛事不是一个级别,可从未有过的沉重的压迫感,让他突然对这么多年的练习感到一片空白,像是失去了弹奏的意义。


似乎听到有人来喊他的名字了。


"Mr. Yuu Takada? Please be prepared. You're the next."


他站起来深吸一口气,试着拨打给那个拿到很久却从没打过的号码。




打工到很晚才回的楢桥草平,骑着自行车,一个没注意硌到了路上的石子摔倒了,今天穿了一条破洞裤,洞恰好就在膝盖,磕了一大块皮。楢桥坐着叹口气,突然觉得诸事不顺只想赖在地上不想爬起来。


他伸手捡起旁边从裤兜里摔出来的手机,正想解锁看看表面有没有碎裂,屏幕自己亮了。是来电,一个开头+49的陌生国外号码。

不知为何,心脏一怦。他滑开接听,小心翼翼的把手机放到耳边。


“……草平?”


“是…”楢桥声音有点颤抖。


“我…能弹琴给你听吗?”


突然眼睛有点模糊了,抬头看着被夜色霓虹掩盖已经看不出蓝黑色的天空,城市上方几乎看不见的寥寥两颗稀星在这样的眼里交融成几个小光点,好像那个人从彼岸以光速传递而来的目光,那一刻很平静。


“嗯。”









- FIN - 




_____________


本来想写的是最美好的少年心动,游走于校园风的恋爱,不知道为什么成了一个很奇怪的故事呢


于 3/7/17 一时兴起,于 3/7/19 如释重负

整整两年 难以置信 我竟然真的把这个坑给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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