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田优 × 楢桥草平
真的诈尸，还愿！
希望在我看到阿波罗之前，不要下线呀
► 04. 風立ちぬ／起风了
“雪啊，下雪了——！”少年兴奋的大喊。
“真的啊，偷偷的第一场雪就来了。”
“静冈几乎从来不下雪，只下雨，你听说过吧？年年积雪0cm，每年冬天静冈市民都要自嘲一遍，苦兮兮的看着天气预报上全国各地小雪人，而我们的永远最多是一把小雨伞。”
“哈哈哈，知道哟，静冈下雪等于世界末日几乎成梗了。”
“终于不那么消沉了。”
高田看向楢桥，发现他早就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高田有点不好意思地扯扯脖子，但嘴角的弧度没有敛去，“所以楢桥很喜欢雪吗？”
“大概是…因为从小没见过所以觉得很新奇吧。不知道怎么的，醒来看到窗外白茫茫的漫天飘，看到小撮的银白堆积在窗口边沿，就会觉得很惊喜。”少年的兴奋劲还没完全过去，“东京都内其实也很少下雪，去年我也只见过两场。听说正月头几天也下过一场，但那时我随着我妈回实家了。”
“今年也不在东京过年吗？”
“嗯，后天开始期末考，然后冬休一放我就陪我妈回实家去。”
“什么时候回来？”
“正月过完，开学就回来。”
“回去过年会很开心吧，毕竟以前的朋友都在。好久没见了吧～想念吗？”
楢桥想起那群既闹腾又八卦的球友，过去之后还能侃天说地的隼人，想起实红、美雪、依然会绕着他转悠的小航，还会专门回来聚的清佳学姐、泷川学长，河边的烧烤party。其实那一年高一，回想起来比他记忆里更愉快。
“说一点不想也太假了，但可不能让他们知道，能翘上天去！”
“该不会有一个小女朋友藏在家乡吧。”看着楢桥不觉展露出的愉悦，高田促狭地眯起眼。
楢桥愣了两秒，叹了口气，“高田八卦，你当年在堀越是不是超自然现象研究社的。”
“哈？”
“脑洞大，不用任何依据就可以编一个万字故事。”
“避而不谈通常说明切中要害。”
“特地解释才是此地无银。”
高田古怪地盯了他三秒，啊呀呀，真是牙尖嘴利的小家伙。
“你可真有意思。我那群损友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有个什么异性朋友，都吹上天了，即使不是女朋友，也恨不得大家都知道有女生和他很熟。”
因为我帅啊——
如果是面对新太和健他们，自己早就是这种“我这个池面姑且也很受欢迎呢用不着吹”的嘴贫风格了，可是面对高田的时候，莫名就收敛起来了。大概是，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显得太过不成熟吧。楢桥嘀咕着，很快就被这个正当理由说服了。
“你呢？”
“嗯？”
“我说你自己呢？你损友是，难道你不是？”
“嘛…毕竟这张脸摆在这…”
“噗——”
我这个池面姑且也很受欢迎呢——比这句隐晦不到哪去吧？？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呸！俗语可不是这么引用的，楢桥开始对后天期末要考的国语担心起来了。“我真该回去复习了。”一不小心，这次心里的嘀咕溜到了嘴边。
“那明天还来么？”对于话题突然的跳脱，高田倒没有很惊讶，或不如说，他很自然的就跟着歪楼了。
“一帮崽子约好了要一起「预习」。没办法，不努力一下，可是连选择题都不会帮你的！”高三生无奈地撇撇嘴，“不过原本是打算明天过来打个招呼的，因为今天来得比较晚以为你不会在了，不过嘛……”你这不是在么，少年眨眨眼。
“……我不在。”
楢桥愣怔地看着仿佛是瞬移的高田说着就要消失在门口，“喂！”
高田从门后探出一个脑袋，“嗯？”
楢桥一脸“你是当我瞎？”的表情指着打开着的琴盖，“可能图书馆里有一只恶作剧鬼掀开了你的琴盖。”
高田淡定的走进来把琴盖合上，然后顺手揉了一下少年的头，“好好复习吧年轻人，来年见！”
“……”
等男人都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愣住的少年才反应过来的冲出来朝走廊的空气大喊，“嘿，会长不高的！”
声音迅速地消散，空气安静下来。以为对方早已走远的楢桥忽然又听到传来飘忽而遥远的一句。
“新年快乐哟！”
飘忽而遥远，像是一阵风起吹散的错觉。
第二天高田按着惯例的时候来到琴房，看到人是没出现，一本书却在三角琴顶盖上静躺着，封面上贴着一张便签纸，
「心烦时、就翻翻书吧。」
高田拨开便签，《斜阳》，太宰治的。啊，是写人间失格的那位太宰治吧。最后封底的内页贴着借还记录，显然是楢桥从图书馆里借的。
然后注意到便签背面还有一行长长小小的字，
「再没用的高田君也请记得借书期限十四天逾期不还可是要吞一千根针的哟(＾Ｕ＾)ノ~」
这是在搞什么名堂？看着这愉快的小表情，高田一头雾水。
虽然这并不妨碍他把书直接塞进公事包的流畅动作。
直到确认日子足够久，那家伙肯定已经没声没息地回静冈暂时不会再出现之后，高田还会随着心情每天去琴房练上一会，但已没之前那么规律。
时而卡着闭馆的时间奏上三两首曲子，完了去早希姐的居酒屋点上一杯冰烧酒，然后回家倒在床上，被白天时候正职工作各种各样的压力和刁难，迟钝地压垮，只想躺尸；
时而一大早醒来，洗漱完叼起一片烤过的吐司就出了家门，暗灰的天未破晓，带着寒意的穿堂风撞到脸上让恍惚的他一瞬清醒，鼻头立马就红了起来。从琴房出来的时候，天亮了。他路过某个路口，和每天在这里摆摊的大妈打了个招呼，终于在第三次买了杯热豆浆。突然他推着自行车开始奔跑，大批的人群涌向驶来的公交车。
然后难得有那么几天，总是踩着最后一秒到的他几乎比所有人都要早到会社。
他不乏自讽之意地猜着，大概半数的人都会觉得，高田家的小儿子因为进了企划组，终于有了干劲吧。
短短几天内，有着不小的事发生。
高田综合地产准备进军奥特莱斯项目，社长希望逐步强化这部分弱项，实现会社进一步的飞跃。于是为了参加并赢得奥特莱斯中心的建设竞赛，会社决定跨部门组成特别企划小组。
而，托大哥这个副社长的福，高田优被“荣幸”地选拔成为了该企划组的一员。
那晚在客厅，当他和哥哥直接摊了牌说，能入选企划组肯定是大哥推选的我吧，因为怎么想我也不可能靠实力进去的吧！连一个地主太太都说服不了，然而大哥你一通电话就能搞定呢。不怕被人说闲话吗？
“他们爱说就说好了，我认为优对企划组来说是必要的才推荐了你。”那个完美的大哥是这样笑着回的。
那瞬间鼻头既酸又痒，他何其幸运能被大哥的温柔照顾着，可同时那种被碾压的滋味又涌上心头，好难，好难追上啊。
在回房间的路上意外地撞见了父亲，不意外地被父亲好好的嘱咐了，“优，没问题吧？你啊，好像对什么事都没兴趣，很容易就会放弃。可别给隆一和我添什么麻烦呐。”
“我会努力的。”他回应。鼻子仍然在发酸，只是大概因为不同的缘由了。
因为是家人，所以越在乎越卑微，有人说过。
回到自己房间的高田，放不下烦躁。
进组的第一天，工作就火急火燎的展开了。
因为是特别成立的开发项目组，理应来自各部的精英让整个小组充满了无需适应立马上手、加快节奏不是问题的气息。
企划案的开发策略主推尽享美食，为了提高提案的竞争力，预备邀请在全国范围内都有名并且没入驻过任何一家其它折扣中心的餐馆，与它们进行谈判，以促成在自家奥莱中心里开店的合约。
当餐馆名单公布的时候，连诸位让高田感觉望尘莫及的“精英”都发出了这不太可能吧的叹息。
而由于整个奥莱的概念风格是打造第二个意大利最具辨认度的圣吉米尼亚诺小镇，高田被分配负责的那家知名老字号Massimottavio意大利披萨店，将会为这一风格注入核心的吸引力，是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拿到手的店。
若不能成功就会让高田地产的项目魅力指标大打折扣的意思。
像是有什么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向自己压来，几乎喘不过气。
高田拿起就放在桌子手边的《斜阳》，翻了两页，想了想又放下了。还是先看看项目企划总案吧。
平安夜那天营业部和企划组的一波无主人士约去唱卡拉OK庆祝圣诞。
高田自然也是去了。一半是内心还在意着不想从还不太相熟的企划组同事那里听到类似“高田家的小少爷怎么会和我们一起去唱K”的言论，另一方面自己确实也无事可做。今晚将是所有餐馆一年里最忙的时候，即便不论之前已经拒绝过他的提案一次，Massimo的店长桑也不会允许他耽误生意的。家里也不会有什么聚餐，还是冷冷清清的各吃各的，而父亲和哥哥或许会有各自的应酬吧。坐在包房里，高田这般神游着，然后被霸着麦的同事藤田桑的野生一嗓子给吼醒了。他换上笑容，玩了两次现场学来的划拳，不意外的干了两杯酒，然后机智的借尿遁溜号了。
回来之后，企划组的桥本挤过来，“听柴田酱说你唱歌还不错，高田君不来一首吗？”
高田一看同期兼损友的柴田光小姐用抱歉啦但没有特别抱歉的眼神给他作了一个果咩的口型，而其余人则用揶揄又期待的眼光将他围攻，有好事者喊起来，“来一首！来一首！”
推不掉就只能硬上了。他戳着亮得让人眼睛有点发疼的荧屏慢慢地翻过一页又一页列表，又不自主的神游起来，话说要是那个小家伙唱K会选什么样的歌呢。正想着，《愛は勝つ》在金曲榜单的新一页跃然出现，鬼使神差的他手指一抖，戳到了「预定并切歌」，导致震耳欲聋的伴奏戛然而止，然后藤田吼得正嗨的灵魂呐喊持续了两秒也越来越弱，在愛勝熟悉的前奏响起时最终没了音。
原本喧闹的包厢安静了五秒，然后爆笑。
有点醉意的藤田恼怒地扯着他罪魁祸首的领子，高田拼命地解释着“对不起对不起真的是手癌！！”，其他人则是笑得七仰八叉。
一瞬间，高田家小少爷因为这个乌龙就突然完全“被”融入了这个群体。
值得高兴？
但、啊……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还没从藤田手下解放领子的高田揉揉被带着酒气的大音量吼得有点刺痛的耳朵。
散局之后，“走、送你回家”，高田自然而然地为柴田光担起护花使者的责任，都懒得向那群已经醉得不知东南西北的还瞎起哄的家伙解释已说了一万次的“只是同期”。
“圣诞快乐，优！”
“圣诞快乐！”
“今年平安夜竟然没有下雪，感觉气氛都少了一点什么呢！”柴田惋惜地说。
“嗯是啊，”高田应和着，心里却嘀咕着，幸好没下雪，不然有个家伙回来大概能懊悔上一阵子，抱怨又错过了，“是少了点什么。”
“话说……优，”柴田试探着开了口，“前阵子差不多下午到傍晚，你总是会消失，是干嘛去了？”
“啊，经常要出去交涉和拜访嘛，我要更努力才行啊！当然还有一些私人的事情。”
“但是最近这几天又总能看见你在公司了。该不会之前和谁定时约会，最近却分手了吧？”
哦，女孩啊，为什么总是那么敏感却又同时那么接近真相。
不过也只是接近而已。
要说他和小家伙约会，那可真是错得离谱，错到天边去了。他们甚至都没有约定过时候，只是差不多就会出现的见面而已吧。分手？才不是，只是普通的暂时不见而已啊！
“我怎么不知道你那么八卦呢。在这种时候你特别女性化的那一面才会显现出来呢，巨型女。”
没有否认，柴田心里黯然一沉，但立马就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你几个意思！”打闹着要对优的头发出手。
那晚顶着一头炸毛回到家的高田突然想起来，那天只喊了新年快乐，忘记喊圣诞快乐了。
接下来直到新年前夕，高田都再也没有时间去琴房练习。
加入联合企划组之后的日子变得愈发紧凑，比之前想得更快的就逼近了年底，每天也都会发现今天的自己比昨天以为的更缺乏知识和经验。
他负责游说的Massimo店已数次拒绝加入他们的奥莱开发项目，这毋庸置疑的会让他们开发策略的说服力与竞争力大受损伤。这一个星期，他第一次吸收了这么多信息，焦头烂额。
凌晨的时候，泡的浓缩咖啡早已没有热气，他全然不知，仍在写着改了十八遍的项目策划案。
不知过了多久，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特别夸张的哈欠，太阳穴扯得有点疼，连着座椅的骨头有点酸。
他抬头，空无一人，只有闪烁的电脑屏幕在他的眸子里变换着颜色。
突然有点麻木了。
也许，拿不下就是拿不下吧。努力了这么久，但凡有点天赋的人，也早该看到一点成功的迹象了。
那种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袭卷而来的窒息又浮现了。
握紧了拳头，高田深呼吸着，想往桌面狠捶一把又小心翼翼的控制力道怕在深夜引起动静，这可笑的莫名其妙仍差点碰倒了咖啡杯。他赶忙去扶住杯子拯救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旁边的《斜阳》又不屈不挠的映入眼前。
心烦时、就翻翻书吧。
高田轻哼了一声，弄不清自己是想放松神经随便做点什么都好，还是单纯被这句咒语所迷惑，又拿过书潦草的翻阅了起来。
这回书页神奇地停在了某一页，因为一纸乍看像是书签的借书证被夹在其中。
咦？右边那页上赫然有一句话被淡青色的荧光笔加粗划过。
『我本想这个冬日就去死的，可正月里拿到了一套鼠灰色细条纹的麻质和服作为新年礼物。是适合夏天穿的和服，所以我还是先活到夏天吧。』
……
狂风渐渐止歇，黑云渐渐散开，盛日倾泻下来，仿佛可以听见草尖上蝴蝶相触的声音。
周身的压迫感在摇曳飘零中轻轻消散了。
高田阖上眼，笑出了声。
心烦时、就翻翻书吧。
楢桥草平啊……
有着开朗而不会怀疑揣度别人的天真烂漫的性格，对有困难的人就是无法放手不管，是么。
“好，我就先活到夏天吧。”他近乎呓语的对着空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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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一个lo主只想让他们谈恋爱的右半脑和她自己管不住的左半脑。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