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田优 × 楢桥草平

► 09. 制御不能で／失控 

许是屋里的暖气确实太燥，两人隔三差五的上“秘密基地”透气成了定番，就从优和大哥正式下定决心谈过的第二天起。

那天，明明冷得不行却执意不肯回屋的两人爽快地躺倒。冬日黑得尤其早，倒是莫名有了天台夜话的气氛。

优分享着关于自己已经下定决心，并且正式和大哥摊了牌的事。

“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易就得到了大哥的支持，一直还觉得对他感到有些歉疚，也有了持久作战的心理准备呢…简直像做梦一样！从今以后，也要拿出对得起他支持的气势来才行。”

“雷厉风行啊，高田家弟弟！”

楢桥当然也是真为他开心。只是那副挑着眉一脸‘我早就告诉你没问题吧’的得意神情，让高田特别想捏上他两边脸颊好好蹂躏一番。

“只是一想到必须走出现在的安全区，需要很大程度的投入与承担，以后就不能如此散漫了啊啊……就开始觉得有些压力了。”

楢桥枕着手躺平，看看已经开始暗下去的天色，“我啊，倒是很羡慕你有了明确想要做的事呢。”

“…说起来草平呢，以后想做什么？”高田撑着脑袋问。

“嗯…不知道。”

“快毕业了吧，一点都没有想过吗？”

非要想一个的话，大概就是个普通的工薪族吧——本该是这样早就盘算好的答案。但那一瞬间，不知为何脑子里倏地闪过了从小到大有过的诸多梦想，设计师、dancer、足球选手…每一个都曾被他信誓旦旦要作为奋斗目标、最后却因为「长大了呢、现实一点吧」而抛弃的想法……

“我想过给音乐类杂志拍摄写真、撰稿，最后如果能拥有自己的专栏就更好了！”这样的话脱口而出。

“喔？很有趣的想法。有什么契机吗？”

少年盯着黑沉无云的夜幕，沉默了半晌。

“以前从一本杂志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你以为听音乐就不会孤独了？然而它只会将你的孤独无限放大。」

“当时觉得好有道理，这句话像魔咒一样扎根心里挥之不去。有段时间一戴上耳机，心里想的全是就像现在冬夜的天空。感觉自己被铺天盖地的黑色席卷其中，与外隔绝，四周空无一人，只剩寒冷，耳边听得到自己的呼吸与外界冷空气轻轻摩擦的声音。那个时候才发现，孤独可以这样具体。

“可是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看世界也不一样了。有天听着DEPAPEPE的指弹『いい日だったね』心情都轻松起来，突然想起来音乐能给人带来治愈和快乐的啊，孤独的不是音乐本身，而是一意孤行的自我孤立。每天睡前，如果都能对着自己说「いい日だったね～」来总结一天，那也就不枉这一天了吧！

“所以啊，契机大概是想给这样的人找到一个知音的机会吧！音乐不是孤独的啊！世界那么大，能在同一时间听到同一段旋律，一定不会是自己一个人。”

诶啊……明明外表看起来那么青涩的孩子，想法却总是那么成熟又有趣。

高田忍不住想伸手去揉揉对方的头毛——

“我说真的…！别让我想起来是哪本杂志，不然给我看到是哪个作者我要和他好好干上一架！我真的受那句毒鸡汤影响了很久啊！！！”

——下一秒被突然高举双臂仰天长啸的少年吓得撑着脑袋的手一抖，摔趴在地。

……做贼心虚。

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高田僵直地躺了会，冷静下来才开口，“真是了不起的想法啊。”

“哎、不…也不全是啦，私心当然也是有的。如果约稿的时候有机会能亲眼见到Gontiti、GIN神、DEPAPEPE等等等等他们本人…那简直不枉此生了！”

这些连高田都听说过的日本吉他手或是演奏组合，显然都是草平很喜欢的。

”噗，连这点都很草平ぽい呢。”高田坐起来，认真地对他说，“我一点都不怀疑草平能做到哟。”

“什么？你是说假借约稿满足私心吗？”

“我是说，拥有自己的专栏，并且约稿大神本人。”

楢桥哭笑不得，这被他弃置在角落里覆满尘埃的想法，也是刚刚心念一动的才被他打捞出来。眼前的家伙对自己哪来的信心呢？

“我？只是说说而已啦。说得当然容易，我又不像优君擅长弹琴一样擅长这件事。社会经验不丰富，也没有学会八面玲珑，没有投稿什么作品，吉他弹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个业余爱好者……虽然也蛮喜欢摄影，也曾经录过一些吉他的短视频，点击率都不上四位数也就罢了，反正那都是贪一时好玩而已。”

“草平有着打动人心的本事啊。”

“……”

那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让其它一切都变得那么轻巧。

突然安静下来的空气，尤其草平撞上他目光会发亮却又迅速移开的眼神，让他坐立不安。高田赶紧继续话题打破诡异的尴尬。

“听起来你最初只是想与那个影响了你的杂志撰笔者干正好相反的事。这样的话，救一个就够本，救第二个就赚了，不是吗？”

少年犹疑地点点头。

“可别忘了，”高田像只龙猫一样咧起嘴，晃晃脑袋意指自己，“你已经回本了，接下来可都是无本万利的买卖呀！”

“哈哈哈哈这啥，听起来是纯粹的奸商啊！这位高田先生，真的不重新考虑一下在营业部继续奋斗下去吗？”

“承你吉言，如果高田先生以后有机会和演奏圈打交道，可将是你可以好好利用的内线哟。见大神不是梦！这样你还舍得让他守在营业部吗？”

“噗……那…可真是先谢过未来的钢琴家了！”被逗乐的少年既无奈，心里又很是温暖，”我妈的状态近一年才安稳下来，为了照顾她的话还是想先找稳定一点的工作吧。”

原本那只是自己一些随便的想法，遥遥无期得就像每个人小时候都说过“以后我想环游世界”、然而直到老了也没走出自己那个舒适又忙碌的生活圈的人又何其多。

可反倒，明明一直是自己想给优灌注信心，却不知怎么的被逆过来也给‘说服’了。

“不过……我会考虑先从努力考进日艺的写真科开始。”

“日艺啊？”高田有点惊讶，却不觉得意外，那个传说中的日本大学芸術学部可是霸气又硬实力的存在，可他有信心如果是眼前的人一定能做到，“野心很大啊少年！”

楢桥只是轻笑。

“那么高田先生的第一场演奏会，会允许我预定他的专访吗？”

“未来的专栏作家，我很荣幸。”高田眉开眼笑。

※※※

二十四番花信风，一番风来，一种花开。时间在这样平淡又充实的日子中过去得很快，工作/学习，练琴/小眠，插科打诨，不觉九番风已至。

然而在这应望春而来的风候里，最被人瞩目的并非乍开的望春，而当是被人类赋予上爱情意味的玫瑰。

2月14日这天，依然躲在小小的琴房里默契签到的两人，若让路边卖花儿小姑娘看了去，真会为丢了两单大生意而跺脚惋惜。

“我以为今天草平应该接过哪个女生的巧克力然后树下谈心，不会来了呢！”

“哦？那我可以为今天优君应该在哪位女孩的家里为她弹奏梦中的婚礼呢？”

“情人节什么的，可真是无聊～”高田一边说着把公文包放下，脱下了呢子大衣贴着边挂在衣柜里，给楢桥一贯的‘专座’留出空间，“我看大家是上了巧克力行业界营销策略的当了。”

“可是巧克力很好吃啊！”身为吃货，楢桥迅速的抓错重点。

高田暗暗握拳，计划通り！至少确认了他不会对巧克力抗拒。

少年还在揶揄着对方，“我以为你这个被浪漫古典浸染的人应该是很喜欢这种节日的。你该不会是因为没人送你，才有这种酸葡萄心理吧？”

“怎么可能，我可受欢迎了。”高田从公文包里取出帕格尼尼练习集，“顺手”带出一个包装得不算太华丽的盒子，不大，浅樱色和纸包裹的盒子用红色的绸带打了简易的礼结，浑身透露着‘我很朴实但不随意’的气场，“这种玩意多得是！呐，这盒就送你了。”

楢桥愣了一秒，跟上次浴衣一样本能接过塞到面前的东西。

然后，脸上是一个大写的微妙。

“这可是别人送你的……”给我不好吧。

“不是别人送的，这个是…今天下午参加公司的义助项目，探望了一家孤儿院，陪孩子们做的作业。”高田刚鼓得满满的勇气开始慢慢泄露，“你听起来还挺喜欢吃这种的，就算是…义理巧克力？”

才不是啊，义助项目是真，孤儿院是真，然而要做巧克力什么的，是他向修女提出的。让还不懂情爱的孩子们随着情人节主题做巧克力，也是罪孽深重。而自己在做甜点这方面上，简直是一塌糊涂。唯一还能看的成品，大概都在这了。

“那谢啦，”楢桥晃了晃手示意感谢，又皮起来，“原来不是没人送你，而是你没人可送。”

“喂—”这个家伙，乖巧而嚣张，怕生而活泼，矛盾又不违和。但相处久了，高田并不像原来一样拿他半点办法都没，“莫非刚收下我巧克力的这位不是人？”

收礼人置若罔闻，打开盒盖。

盒子里是三种简单的形状，心形、叶子和星星，充满了孩子的童真气息。

“真少女啊……”楢桥目瞪口呆。

高田有点不好意思，“用的孩子的模具，比较简单。”

“ふうん。”对面含糊地轻哼应声。

高田补了句，“因为是现做的，草莓是新鲜的，大概不能放很久。最好尽快吃掉吧！”

闻言楢桥立马挑了一颗叶子放进嘴里，也举起盒子示意高田自己拿一颗吃。

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会要碰琴，就不想脏手了。

楢桥挑挑眉，捏起又一枚叶子就往他嘴里送。

高田下意识地张了口，却没继续咀嚼的动作。少年还以为对方是被自己这突然袭击吓呆了，莫名得意地扬了扬脸。

而大概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少年嚼巧克力的脸颊鼓着一动一动的，简直就像在吃毛栗的松鼠。啊——怎么办，好可爱！

“呜哇——”

“？！”正心里有‘鬼’的高田被草平的一惊给吓得一乍。

“你们会不会太…心灵手巧了！教小孩子这么高难度的做法真的大丈夫？”楢桥又拎起仅剩的一枚叶子咬了半口，那截切面是巧克力的外层里包着红白色的草莓果肉。

“那个是……试验品啦，只有叶子和心包了草莓。星星是没有草莓的！”

楢桥看了眼由五个突出的角组成的星巧，“呃，我看也是没地方塞了…”

“那…味道怎么样？”

“挺好吃的，不会太腻，草莓味道比起巧克力酸点，反而很清爽。”

“啊，喜欢就好，我也不太能吃过分甜的，今天下午有几个小孩子还拼命往巧克力浆里挤糖浆、往牛奶里撒砂糖，看得我都怕了（笑）”

“哈哈哈哈那真是画面感极其强烈的灾难。”

“话说，情人节，既然有了巧克力，也得有玫瑰吧。我给你弹一曲玫瑰怎么样？”

两个大男人，要什么玫瑰。

——换作其他朋友，楢桥早就搓着手臂抖掉一身鸡皮这样回怼了。然而这样的念头，在此刻，连一瞬都没有。高田优说的话，少年总是懒得深想，更不愿去反驳。

他点点头。

黑白琴键敲出的音符，随着河流一样的旋律，绽放出一路清脆而温柔的玫瑰色迷梦。

厚厚的积雪之下，一颗种子隐埋，等着阳光洒下，发芽，跳动的感觉，向上，顶开那残存稀薄的白色晶体，绽开。

那是一朵独一无二的玫瑰。

随着渐渐消逝的尾音定格在最美的一刹。

空气就这样安静了片刻，直到高田抬头看到楢桥有些怔住的眼睛。

那里面有一种让他会忍不住期待起来的感情，于是心跳说不上来的，有了一拍的雀跃。

“草平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可是要觉得你……”

那样过于炽热而有点失焦的眼神——

我可是要觉得你……沉迷上我了哦？

楢桥这才回过神来，眨了几下眼，特别无辜，“怎么？”

“没什么。”高田摇摇头，心里抹了一把汗，庆幸着没把后面太过轻浮的话一并说出口。听起来像个不上道的小流氓似的，啧。

对方眯起眼睛，像是以怀疑的目光扫视了他一遍，缓缓说，“阿尔吉侬……我的朋友，只有你了。”

“へっ？”

“是白鸟咲人对阿尔吉侬说的话。”

“啊，阿尔吉侬，那只小白鼠吗？”

“嗯！这首，我在《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那个剧里听过。很久以前就听过西城唱这首，但剧里那个女声……实在是美到心碎。”

“啊，没错，那里面的是原唱Bette Midler，她唱得真的太有味道了。我也是先听过西城的版本，直到看了一部老电影『ローズ』(玫瑰)，女主角晕倒的那刻，片尾响起这首歌，瞬间有泪如雨下的冲动。”

“优君还是蛮感性的嘛……”

“草平啊，莫非开始迷上我了嘛？”

被这么断言的人扭过头瞟了他一眼，“……你知道吗，自恋是种病，得治。”

“啊呀，没有吗？残念…”

高田·被击沉·优耸了耸肩，翻看起练习集的目录页，将似乎又是一次插科打诨的话题就此打住。

楢桥也没再继续斗嘴下去，默默把那个剩的几乎都是有意避开不拿的心形的巧克力盒收进了手拎制服包里，庆幸着一直懒得去剪而过长的头发，遮住了自己泛热的耳垂。

『情人节什么的，可真是无聊～我看大家是上了巧克力行业界营销策略的当了。』

『可是巧克力很好吃啊！』

——可是收到礼物的人会很开心啊！你不会知道吧，自己想说的其实是这句。

今天相当适宜的暖气温度不负责背锅。

今天也没有那种让人无法适从的眼神胶着在自己身上。

有一抹暧昧不清飘散，去到了自己都轻易摸不到的地方。

悄悄用眼角余光瞄了眼在专注翻谱子的人，他想——

这可，不太妙。

而偶尔沙沙的翻页声里，只有那头挣扎在优胸口的困兽知道，这人一个页码都没看进去。

忍得一回，没忍住二回，还是脱口而出了。发展并不尴尬，就像玩笑一样，可是却令自己打了个激灵。高田优，你想好了吗？不用说你们都是男性，这家伙还是个高中生，你却不是还在校园里的毛头小子了，这不会是什么喜欢就行、不好就分的潇洒恋爱。他帮你找到了自己找到了人生的可能性，而你，你在干什么呢？是想占口头上的甜头，还是想要卑鄙地引诱？不管哪样，都太差劲了！

从左胸口传来的含混的低吼，有什么，快要无法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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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完爱豆以及多位美女迷妹，打了鸡血！在归途的长线航班上福至心灵！

被兴奋和时差冲昏了脑袋，于是优失控了，草平失控了，发展失控了：）